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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会说话的爱情 - 周云蓬

以下文字整理自公众号 斯文在兹 的音频

《诗经·王风·君子于役》

君子于役,不知其期。曷(hé)至哉?

鸡栖于埘(shí)。日之夕矣,羊牛下來。

君子于役,如之何勿思!

君子于役,不日不月。曷其有佸(huó)?

鸡栖于桀。日之夕矣,羊牛下括。

君子于役,苟无饥渴?


这首诗用极简极净的语言来讲述一个女子的思念,她想念那不知何时归来的丈夫。而这种不圆满的思念,却不着色彩,留下得只是一片温暖。

【翻译】君子外出服役,不知道他的服役期限有多久。什么时候他才能回来呢?鸡已经回到了土墙上的鸡窝里,夕阳西下,牛羊也从远处的山上回到围栏里了。

君子还在外出服役,怎么能不思念他呢?

【情景】在日暮时分,她独自一人眺望远方的落日,空间的辽阔和苍茫感油然而生,而家的温暖和亲切在这种黄昏的背景中就更显渺远了。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动物们不都是这样生活吗?而君子啊,不知道去了哪里,也不知道何时能归来。在这恒常的景象中却是无常。一片暖色的亲切中,她泛起了无限的伤心。放眼广漠的天地,好似此刻只剩下这一个零丁的人的形象,那情不自禁的思念,是生存的呼唤啊!

【翻译】君子外出服役,不知道已经过了何年何月,也不知道他何年何月才能回来。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相会呢?鸡已经栖息在木桩之上了,夕阳西下,牛羊也回到圈里了。

君子外出服役,他渴了么?饿了么?

【情景】诗中隐含的世事的变化与不变其实是最触动人心的地方。第一章中实际上在讲鸡还是小鸡的时候,它只能在墙洞做的鸡窝中躲避危险,而第二章小鸡已经长大了,可以栖息在木桩之上了。这之中暗含了世事的变换,时间的流逝,这怎能不令人唏嘘呢?

某年某月,她看见牛羊下山归来,又过了不知多少年多少月,她又见到相似的情景。其实,世事可能依旧没有改变,变化(时间)对照着不变(空间),她期盼的人却还未回来。她心中的思念非常强烈,表现得却非常平淡。淡得让人不容易发觉,这就是中国传统的情感,惊心动魄又不动声色,很深沉,却很温和。在不能圆满之中,在亘古悠长之中,这份默默思念的温暖却依旧持续着。

最后一句浅而有味。思妇在闺阁之中,不知栉风沐雨之劳,她所想念的只是自己的丈夫渴了么,饿了么。而事实上,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最不可释怀的思念和依恋,就是在这种担心他的衣食住行中体现的,在这种生存的呼喊中流露的。“不言思,思已切矣!”

《不会说话的爱情》改编自《诗经·王风·君子于役》,曾获人民文学诗歌奖,评委会在给予周云蓬的授奖词中这样写道:“《不会说话的爱情》融合着人间的烟火与沧桑,又有脱尘出俗的清新与天真,对汉语精髓有着新鲜的理解与把握。”

我们烧自己的房子和身体生起火来

解开你红肚带

撒一床雪花白

普天下所有的水都在你眼中荡开


爱得太满的情,用欲的意象来表达。肉体欲望混合得不可开交,但歌中后面指出这并不是没有感情的欲望。

日子快到头了

果子也熟透了

我们最后一次收割对方从此仇深似海

你去你的未来

我去我的未来

我们只能在彼此的梦境里虚幻的徘徊

徘徊在水里火里汤里冒着热气期待


分离竟让两个人如此怨恨,仇深似海。其实,这是一种非常现代人的情感。因为不能在一起,而带来的煎熬。但这也是因情所致。

最后一句对应《君子于役》中的“君子于役,苟无饥渴?”

望着眼前的热汤,他思念地还是那个女子,她渴了么?她饿了么?她过得好不好?

期待更美的人到来

期待更好的人到来

期待我们的灵魂躯体重新回来


诗中的“君子于役,如之何勿思?”化作了歌中的这种期待。他期待那个人,不是别人,还是那个她,那个可以灵魂附体,重新回来的人。

《不会说话的爱情》用尽了《君子于役》中的思念之情,但它变化成了现代人的情感来表达。现代中国社会中存在着人们对权利、金钱、性、成功观和充斥着欲望的情感……曾经古人们那种不圆满的、深沉的、温和的思念,变成了现代人仇深似海的、支离破碎的、撕裂的、激烈的情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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